第一百六十一章 苦酒当归,余味深长
倒在山道之上的众位武者可是轩辕家精锐力量,却在许宗甲的手中不堪一击。 轩辕世家称雄东南,大致分为几种人。 第一种当然是生而便姓轩辕的家族嫡系,这一脉以徽山三房为主干,剑生仙气的家主轩辕国器下面,又有轩辕敬意和轩辕敬宣撑起架子,与外戚与入赘轩辕的各路英才作为岔开枝桠,共同构成王朝东南最为枝繁叶茂的一棵武林大树,这些人拥有近水楼台的先天优势,根据血脉亲疏远近,以及武学天赋高低,可以分别去问鼎阁取阅秘笈。 接下来便是轩辕以秘笈和重金双管齐下豢养的鹰犬走狗。 这里头又分两种,身份清贵者位列客卿,在徽山享受不低的待遇,出身粗鄙者若是身手不够结实,大抵得夹着尾巴给轩辕世家卖命,做些刀口舔血的阴暗勾当换取饭碗,袁庭山若非与轩辕青锋那层关系,便隶属于这个阵营,得靠真本事换取想要的东西。 再就是轩辕精心培育的私人武力,当打主力有两拨,一拨是两百骑,五十砸下银子无数的重骑,以及相对便宜些的一百五十轻骑,另外一拨是忠心耿耿的死士,身份复杂,可以是逃窜到徽山避难的武人或者游侠,更多是自幼便被轩辕当棋子慢慢栽培的刺客杀手,这一类极少有人能活到而立之年,足见轩辕世家在东南江湖上的活跃。 安排好后续事情的徐凤年不在理会这些轩辕世家的精锐,就和徐龙象等人一起向着牯牛降急速掠去。 许宗甲虽然是先行一步,但是却没有直接去牯牛降大雪坪观战。 一片狼藉的庭院,两个女人面面相觑,轩辕青锋总算是在惊变之中勉强清醒了过来,玲珑身躯离开了院门,站直了身子,神色复杂的看着院墙外已经凉透了的轩辕敬宣的尸体。 一直被长辈誉为每逢大事必有静气的她也丧失了思考能力,头脑一片空白,叔叔轩辕敬宣不管如何品行不端,终归是货真价实的顶尖武夫,几十年按部就班,扎实锻就了一副金刚体魄,在徽山公认只在老祖宗轩辕大磐和“三尺青锋怀抱仙气”的祖父轩辕国器两人之下,更自称已然迈入玄而又玄的指玄境界,便是才入指玄,根基仍是不稳固又如何,指玄啊,江湖别称武林,到了指玄,才算真正成为屹立武林的一棵参天大树,道门真人便有望飞升,释门活佛即可化身舍利,三教以外的武道散人们则是更加生猛霸气,以力证道,不假外力,纯粹以rou身抗衡天威大劫,想一想就让人热血沸腾。 如此令人敬仰的指玄境高手,怎么眨眼工夫就死了呢?还是死在了自己那个窝囊了二十年,只会死读书,两耳不闻窗外事的父亲手中,目不暇接的事情,让轩辕青锋费解至极。 轩辕青锋受限于天赋根骨平庸,不宜习武,但自幼遍览秘笈,加上从小就见惯了高人过招,尤其是过目不忘,眼光练就得十分老辣。她看得出临敌时轩辕敬宣刹那失神后,其实很快就想要痛下杀手,但对手根本没有给他这个机会,估计没有比这更死不瞑目的死法了,身为指玄高手,却被人面对面轻松闲逸地走到眼前,一招击毙。 轩辕青锋嘴角微微哆嗦了两下,脸色煞白,欲言又止,却始终不知该说些什么,只是看到自己的娘转身向着屋中走去时,终究是开口问了一句。 “娘,你真的不去牯牛降大雪坪看看吗?” 谷溉 赤练霞转身看向了女儿,即使发生了如此惊变,依然面无表情,心如枯井,冷然道。 “看什么,看轩辕敬城怎么死在牯牛降大雪坪上吗?呵,不过是自寻死路!” 轩辕青锋一直对父亲轩辕敬城多有不敬和厌恶,认为他实在是太过软弱可欺,十足的窝囊废一个,每日里只会捧着书本死读书,丝毫不理会屋外的纷扰,所以多年不曾称呼轩辕敬城为爹了,女孩子都期望自己的父亲是一个顶天立地的男人,而不是只会隐忍的窝囊废,如今轩辕敬城终于漏出了自己的风采, 轩辕青锋却是难得开口承认了轩辕敬城是父亲,犹疑的说了一句。 “爹,既然可以杀的了轩辕敬宣,未必不能将........?” 赤练霞脸上挂起了一丝哂笑,冷漠道。 “那又如何,如今的轩辕敬城已经不是我们母女认识的那个轩辕敬城了,难道我就要终日以泪洗面,苦苦哀求,悔青了肠子一般乞求他的原谅,然后和他在这徽山之上相敬如宾,一起和和美美的白头偕老不成?” 轩辕青锋泪流满面,是啊,去了又能如何呢,能改变已经发生过的事情吗,不能,但是轩辕青锋依然还是坚持的问了一句。 “娘,难道你当真就一点都不心疼吗?” 赤练霞笑了笑,只是脸上挂着一丝疲惫和麻木,轻声道。 “我啊,早就不知心疼的感觉了,青锋,如果你想去大雪坪,就自己一个人去吧,娘想单独一个人静静!” 许宗甲突然出现在了庭院中,轩辕青锋看着突然出现的这位英俊男子,她眼中闪过一丝回忆,她在江中遇到过此人,当时他就在徐凤年的身边站着,好似是徐凤年的同伴,她戒备的退到了赤练霞的身前,但却不敢轻举妄动,许宗甲的突然出现显露一手高深的修为,自己和母亲绝对不是他的对手,还是静观其变就好。 许宗甲看了一眼冷艳的妇人,又看了一眼英气勃勃的轩辕青锋,丝毫不理会二人,径直走向了廊下的一处,那里堆放了几十坛的陈年佳酿,这堆陈酿虽然堆在一起,但是每一坛的年份却不尽相同。 酒名当归,夹以徽山老茶雨前茶叶,以及每逢中秋摘下的桂子,该酒色泽金黄透明又微带青碧,酒香兼有茶香与桂香,入口微苦,细细品尝,却绵甜长久,余味无穷。此酒契合苦尽甘来之意,在徽山上却不流行。